这个想法一出来,立刻把我自己吓了一跳,正如我在梦里看到的,一幢一幢的楼,一个一个的小区,都是一样的,但是我是按图索骥的,难道我手里拿着一个地址,会走到另一个地址去吗?我如果没有去过那个小区,我怎么会记得那个小区呢,难道是在梦里去的?
难道梦里的事情比现实更清楚?
我不敢说“不可能”。
什么都是有可能的。
只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明来证明我到底是犯了哪一项错误。
我回忆起前天送快件的情形,忽然灵光闪现,我想起来了,我在那个小区,曾经遇到了一个熟人,我们还站在小区的路上说了一会儿话,
我只要找到这个人,事情就迎刃而解了。
可事实上,我离迎刃而解还差得远呢。
我本来是个不着急的人,所以我难得犯错,一个难得犯错的人,一旦犯了错,肯定比经常犯错的人要着急,我就是这样。
我现在有点着急了,倒不是因为丢了一个拖把,而是因为我的工作责任心和我的记性,这两者比起来,后者更重要,如果连两三天前发生的事情都不能记起来,岂不要让我吓出一身冷汗来。
我着急呀,一着急,就把我在小区里碰见的那个熟人的名字给忘记了。我努力地回想,努力地在自己的混乱的脑海里捞出他的确定的身份来。
他到底是谁?
家人?同学?朋友?同事?亲戚?邻居?
还好,象我这样的屌丝男,关系密切的人也不算多。我先在手机通讯录里找了一下,用他们的名字对照我记忆中那个人的长相,想启发一下自己,开始的时候,我看着每一个名字,都觉得像,但再看看,又觉得每一个都不是。
然后我又不惧麻烦地一一地把有可能的人都问了一遍,有人听不懂,不理我,凡听懂了的,都特奇怪,说,什么小区,听都没听说过,我到那里干什么,你怀疑我包二奶吗?也有的说,你什么意思,今天又不是愚人节,就算今天是愚人节,你的把戏一点也不好玩。还有一个更甚,说,你在跟踪我?谁让你干的?你不说我也知道,是谁谁谁让你干的。我一听,这不快要出人命了吗,赶紧打住吧。
如此这般,我心里就更着急了,再一着急,不好了,连那个和我在小区里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我都忘记了,我们在那里说了什么,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,我急呀,我怕这个明明出现过的人一下子又无影无踪了,就象从来没有一样。
见我抓狂了,我一同事提醒我说,你去看看小区的摄像吧,只要你们站的位置合适,也许会把你和那个人录下来的。我大喜过望,赶紧跑到小区,可是那物业上说,这个不能随便给人看的,要有警察来,或者至少要有警方出具的证明。我也难不倒我,我再找人罢,联系上警方,警方问我什么事要看录相,我说,我送快递的,丢了一把拖把。警方以为我跟他们开玩笑,把我训了一顿。我不怕他们训我,打我也不要紧,我再央求他们,又把事情细细地说了,拖把虽然事小,但是丢饭碗的大事。结果果然博得了他们的同情,其中更有一个警察,特别理解我,说,你们也挺不容易的,现在要快递太多了,我老婆就上了瘾,天天买,甚至都不开包,或者一开包就丢开了,又去买,害人哪。
我靠着警方的这点同情心,终于可以看小区的录相了,小区物业也挺热心的,帮着我一会儿快进,一会儿快退,找到我所说的那个时间段,再慢慢看,我的个天,果然有我,我还真的是进了这个小区的。我看到我电瓶车上绑了如此之多的快件箱子,自己都把自己吓一跳,要是看到的是别人,我一定会替他担心的,这轻轻飘飘的车子,能载这么多的货物吗?
但那确实就是我干的事情。只是平时我骑着车子在前面走,那许许多多的货物堆在我身后,我看不见它们。
跟着我的身影再往下看,我的个老天,我真的看到我在小区碰到的那个人了。
那个人是我爷爷。
你们别害怕,我爷爷死了三年了,我遇见的是三年前去世的爷爷,我都没害怕,你们更不用怕。
大家都说,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上,什么都可能发生的,难保死而复生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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