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村河的这边有几户人家,河的那边有几户人家,河这边的人家除了路边高高地架着皮管子接引了山泉里的水,为过往车辆冲洗外,又都开着饭馆,洞开的土窗外挂着酱黑色的腊肉,干蕨菜和酱条串成的卤汁豆腐干,卖饭的男人或女人就蹴在门口的石头上。刚才车到的时候,一个肥胖的女人从厕所里出来,站在公路中间,一边系裤带一边乍了一下腿,车就地停了。肥胖女人趴住车窗往里一看,就乐了。
“是戚处长呀,不挡车你还不停哩?又来打崖鸡子啊!”
“打崖鸡子!”
“守着凤凰还要崖鸡子呀?”
“凤凰只能看不能吃么!是漂亮吧?”
“漂亮得像是狐狸变的。”
夏清低声说了“你是猪托生的!”下了车和胖子看这看那,看啥都稀奇。戚子绍觉得很得意,提醒着山里路不平,走路脚要抬高点,继续和肥胖女人搭讪:“近来打猎的多不多?”
“来得少了,你不知道吧,山顶上有了狗熊啦!都怕啦!”
“狗熊有啥怕的,以前又不是没出现过狗熊?!”
“这狗熊可是成了精了!上一个月来了个打猎的,也是开着辆小车来的,遇着了狗熊,狗熊一巴掌把半个屁股挖去了,人昏迷不醒地抬了下来,醒来说狗熊会说人话哩!”
“人会学着野物的声叫,哪里会有野物学人的话?”
“人都能学着野物的声叫,野物又怎么不能说人的话?”
“他一定是没打败狗熊,脸面上不能下来,胡诓哩。”
“反正是风声传得紧,来打猎的人少了。”
“那你就看着我怎么收拾这狗熊了!”
夏清和胖子听到他们说狗熊,已围过来听,听得面色都苍白了,待到戚子绍说他能收拾狗熊,就问:“你打过狗熊?”戚子绍说,“当然打过狗熊的,不管是什么厉害的野物, 你只要摸清它的习性,没有猎不了的。狗熊么,也是个笨,它只会直线扑,你就只拐着弯儿和它斗,如果你碰到了一群狗熊,那你就更好打了,你只需藏在一个地方 向它们开枪,一枪或许撂倒一只,另一只便顺着子弹也冲过来,你姿式不动地一个一个打。再如果你能引诱着一只向你扑来,一闪身让它扑下崖畔,后边的也就一条线的扑下崖畔,你可以直接到崖畔下收获罢了!”
两个女人眼里闪动了惊异的光,说道:“这太精彩,太有刺激了,咱们不打那些崖鸡子了,一定要到山顶去猎狗熊!”
王老板用油布一直在擦拭着车身,他不愿意把车继续往山顶的路上开。
“怎么能不去呢?”戚子绍说,“咱们不是打过熊吗?”
王老板含糊地点着头,说要去的话只能是他和戚子绍去,两个女人就留在这儿,这儿有吃有住的,又好玩,若去山顶遇见狗熊了,是该打狗熊呀还是顾及她们呀?
“咱是老猎手,还保护不了两个女人吗?”
两个女人欢喜跳跃,说:“要去么,我们一定要去么!”
车重新发动起来,向深山钻去。两个小时后,路拐着之字形向秦岭的主峰爬,两边都是大的松树,路面上不时地出现了松鼠,但都是影子般地穿过公路。两个女人又是大呼小叫,要汽车能停下来,王老板没有听使唤,用力扳动着方向盘,因为弯道很大而路面又窄。突然间汽车油门加大,人似乎都飘起来,车的前面一只野兔在拼命地跑,嘎地一声刹住了,戚子绍首先下去,从路上捡起了一条兔子的尾巴,兔子则泥浆般贴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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